僅以此篇哀悼失去的Alien

Alien是我幾年前某日在宿舍外的水溝發現的

當時它浮在水面上奄奄一息
僅以微弱的身軀朝著我求援

當下我只有兩個選擇

一是轉身離開

然後找一家眼科或是神經科確定自己眼睛或是腦袋出了什麼問題

二是將它救起

然後再來思考它究竟是什麼東西



當然

我二話不說就用雙手將它從水溝中撈起

Alien的身體是偏橘的皮膚色

觸感就像水球般

但比起相同大小的水球來說

Alien明顯的重了許多

它有一雙咖啡色的眼睛

還有不是很明顯的鼻子及嘴巴

細長的四肢末端也沒有明顯的指頭



Alien在我手中緩慢呼吸著

我看不出呼吸的部位是鼻子或嘴吧

因為這兩個地方幾乎沒有任何動作

只有在胸口的部分微微起伏著

所以我直覺的認為它是在呼吸

十分鐘後

Alien在我手中坐了起來

緩緩轉動頭部查看四周

看看天空看看地上

有時手還在空中比畫著不知所以的動作



我回到宿舍

找了個臉盆將它放進去

它坐在臉盆中依舊重複著在我手中時的舉動

我坐在床邊看它

感覺腦袋有點被迫式的停止轉動

我無法思考

只能坐著用雙眼觀望

觀望著房裡的一切

接著我就失去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已經黃昏了

我不知道我究竟睡了多久

也不知道我為何會睡著

我躺在床上回想

感覺好像遺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可我怎麼努力都無法記起

好像在記憶最深處的某個地方一直有人正小聲的呢喃著

那微弱含糊的聲音不斷在腦中滴答滴答響

我放棄了

強迫回憶昨晚的夢境有時候是很令人痛苦的



我轉頭望向擺在地板上的臉盆

裡面空無一物

我下床趴在地上仔細尋找

任何角落都不放過

但視線內除了熟悉的家具外只剩下厚厚的灰塵及落單的螞蟻

我笑了

笑自己大白天的就在作白日夢



我躺回床上看著天花板

921大地震造成的裂痕輕飄飄的從牆角一路爬到天花板

淺淺的線條裡面有深深的黑縫

表面雲淡風清但誰也不知道傷害究竟有多深

這是個自顧不暇的年代

追求的不一定開花結果

但失去的一定找不回來



幾年後

我搬離了宿舍

一個人到了新的環境

找到了新的房間

開始了新的生活

每當黃昏的時候

我就覺得腦袋特別沉重

隱隱約約中似乎該想起些什麼

但每次只要繼續往裡面追究

那細微含糊的呢喃就會馬上消失

我也會馬上忘了我究竟在想什麼

日子還是一樣過

只是在我心裡一直有種感覺

當年的那個午後似乎遺忘了些什麼

而那個什麼似乎也隨著Alien的消失

一塊失去了



這是個沒有退路的年代